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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复古等级主义

3 复古等级主义

大众国最著名的文豪陀斯曼近日在个人网站上发布了自己集三年精血而成的新作《人类筛选法》,是一部评论性文章集。本书提出一个十分激进的观点,认为即使是在物质财富空前繁荣的大众时代,也不应该让所有的人民拥有完全平等的社会地位,而应该根据人们对社会的贡献能力进行评级,将人民划分成三至十个享受福利待遇不同的级别,为社会制定一套森严冷峻的等级制度。这个离经叛道的观点被陀斯曼的信徒们冠以“复古等级主义”之名,一时间引起整个大众国不同身份的人们的激烈讨论。

“从超级全自动机器全面投入社会生产时起,国家的物质财富就像一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神仙泉,它也许可以满足无数人口永无止境的需求。如果单从人道主义上来看,让所有人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固然是一件至美之事,现在有一半的国民甚至连工作都不需要,因为吃饱喝足穿暖住好是全体公民的固有享受,或者说最低生活保障,这一点就连罪犯一类的失格者都包括在内。

“如果你想要享受优渥于‘最低水平线’的更好生活,你就需要自由币,通过自由币的消费获取政府部门标准供给之上的商品或服务。自由币从何而来?一是劳动,二是参与非事业性社会服务与公民民主活动。那么,二者之间具体有哪些不同呢?

“前者,即通过工作获取自由币。首先必须补充说明的是,我们的国家是提倡最理想的平等主义。要点明一个前提,那就是社会分配不能完全平均,任何倡导平均分配的观点都是邪论。大众国的分配理念是首先保障所有活人能有基本愉快的生活条件,并在此基础上通过多层级的其他优良服务与物质享受对社会贡献更高的人予以奖励。从人文情怀上看,此项举措无可指摘,它让所有人都能快乐,并让部分理应更快乐的人有办法更快乐———但事实上是这样吗?

“第二种获取自由币的途径是参与非事业性社会服务与公民民主运动。任何不参与劳动(无论是丧失劳动能力还是丧失劳动欲望,在我看来不劳而获就是一种犯罪)的人每天只要打开芯片,参与平常无奇的问卷调查、转发地区网上事务所发出的公告、举报网络上不文明的留言或者对政府便民部门的服务态度进行评分都能赚取一定数额的自由币。虽说获取的数额比不上通过工作得到的量,但差距微乎其微,况且达成目标不费吹灰之力,拼死拼活地工作一天赚取的自由币额并不比轻轻松松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用手指敲击虚拟屏赚来的多出多少,这样的话,用实际行动推动这个国家继续前进的劳动者们是不是太可怜了?

“在物质条件匮乏的旧文明时代,人们为了生存而奋力劳作,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人们甚至是为了国家或集体而无偿劳动,不劳动者不得食。以今人普遍之眼光看,这是旧时代愚蠢的旧风俗,是智力未开化、素质普遍低下的古代人的阶级剥削,但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美德———无论那些埋头苦干的劳动者是否受到统治阶级的煽动或蒙蔽,都不能改变劳动光荣的基本认知。而且我认为,要使一个国家真正实现有机统一的运作,完全平等的社会地位是不可取的:人类必须要有贵贱之分!

“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济收入与工作分配,这取决于大众对我们的信任感。当大众认为我们适合某些工作时我们才有权去做,而不是随意选择(当然,我们也可以拒绝大众的指派去干自己想干的职业,前提是必须乐意接受大众的监督且该职业不与他人产生冲突)。

“以我个人为例,19岁时我从光明高校毕业后选择直接就业,在当年的工作分配大会上,人们根据我的简历判断我适合在A4区的日用品大工厂负责录入产品出厂数据的工作。我无条件服从,并全身心地投入数据录入工作。我在那里奉献了三年青春,在另一次工作分配大会上我提出辞职,并向大会主办方希望前往布达拉大学图书馆当管理员,当时正好有一个空缺名额,除我之外还有4人想要这个职位,但当时参与挑选此职位人选相关投票的192名选民将全部的票都投给了我,因为我在之前的岗位上表现十分优秀,而其他四人之前的履历都有瑕疵,大众只是做出正确的判断。

“此后,我在布达拉大学的图书馆担任管理员四年,也不是自夸,在那四年里,同事之中没有一人比我更能干,我任劳任怨,且为图书馆的管理层提供了不少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有时间去那里看看吧,二十多年过去了,图书馆里的优秀员工榜上仍保有我的名字与照片,并不是因为我成了作家才挂着的,我在那里工作的第二年就榜上有名了。

“四年的图书馆管理员工作使我的视野得到极大的开拓,虽然远不及四维图书馆那样包罗万象,但毕竟是大众国首屈一指的大学图书馆,其中还是有很多的珍贵典藏。当一切工作流程变得得心应手时,我却开始对自己的生活方式产生怀疑:无论我做多少事情,我的生活水平并没有任何看得见的提高,这也许是因为现代人生活水平的下限已经很高的缘故,但更让我不能忍受的是我在工作中不时地受到歧视,而歧视我的人居然是那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他们来图书馆借阅,但有些时候人流量大,人们不得不排队,他们没有这么做,这可是任何公共场合都应该遵守的规矩,但他们没有,就像一群脑震荡的猩猩一样插队了。我试图制止他们,这是我的本分职责,但他们攻击了我,把我的右手打骨折了———没错就是这些大众国的优秀公民,他们没有采取委婉文明的手段,而是用粗鲁的暴力行为侮辱了我。不必惊讶,我们中的有些人就是这样毫无素质,就像古时候的人一样,连长相也是,可能是出现了返祖现象。那些人后来被我通过投票送进了素质评判所,不晓得现在是不是已经浪子回头了呢?可这又如何,他们对我的侮辱化作风湿疼痛,每当阴雨天气来临,当年的耻辱就隐隐作痛。而且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言语上的侮辱在当年不绝于耳。社会地位的绝对平等给了他们不惧怕所有人的勇气,而他们正是凭借这股不值得引以为傲的勇气去伤害那些为他们创造这种宽容的社会环境的人。

“我采访过许多不同职业的劳动者,他们向我诉苦,说自己经常受到他人的侮辱。我乍一听不对啊,我们国家早就进入全民高素质时代,你一个踏踏实实的劳动者,大家尊重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歧视、侮辱你?够了,给我闭嘴吧,时代的歌颂者们!这是个崭新的时代,你们自诩为崭新的人类,但人类这种单纯又复杂的生物真的有新旧之别吗?我,你们,大家所有人都有一种共识,那就是今人的道德品格远超旧文明时代的古人,但道德品格这么虚泛的事物有可能纯白无瑕吗?别开玩笑了。

“物质文明的进步与人口素质的优化确实成一定正比,但在这么一个生活不仅无忧甚至连怎么活都无需考虑的时代,人口素质绝对不应该只有今天的水平。我们有这么优秀的教育、就业机制,有这么丰富的文化科学艺术资源,难道人口的素质不应该更高些吗?近年来的犯罪率比进入大众时代以来任何一个时期都要高,而且犯罪者呈现出低龄化的趋势。尽管我们有足够高效公正的手段去惩治犯人,但比起木已成舟的秋后算账,防患于未然不是更好吗?不能忽视那一部分无所事事却过得很好的人,经调查研究发现近十年来的犯罪事件中有超过六成是由天业者引发的。无赖主义促使他们藐视大众时代的社会秩序,他们缺乏对大众时代以及生存在这一时代下的其他人尤其是劳动者的尊重。

“不能给这些渣滓太过优渥舒适的生存环境,我们必须明白万物平等会衍生万物无争的恶果,当竞争不再存在,时代就将原地踏步,甚至出现断崖式的倒退。我们必须扭正凡大众国民一率平等的天真认知,因为人类也是动物,而动物本就有强弱之分、高下之别,这是生物生存必须面对必须克服的问题,人类不能例外。

“但是我们现代的平等主义者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崇尚无差别的绝对平等,鼓吹广泛的包容一切社会人群的博爱,班禅海岸大学的尼博拉曼教授甚至放话,认为对待像患有反大众思想病的精神病人、违反社会公德的犯罪分子也应该仁爱理性,必须要有‘如同生身父母对待叛逆小孩般耐心且抱有期待’,废除死刑、无期徒刑甚至一年以上有期徒刑,采用仁爱教育他们,使他们忏悔重新做人,而且不得取消其公民身份…他是疯了吗?光靠仁义与爱能维护社会的公正吗?敢问这种具有明显反社会倾向的人如果不以严惩给予威制,那些真正奉行大众精神的好公民能答应吗?

“这位尼博拉曼教授还提出过更奇葩或者说更邪恶的观点,那就是取缔自由币的存在,让一切社会财富无限制无差别地流入全国每个家庭的每个人手中,而他提出这种卤汁淋不入味的猪头才会臆想出来的观点的论据,竟是害怕那微不足道的自由币收入差距会导致社会阶层的划分明显化…现在大学教授都那么容易上位吗?

“在我看来,不但不能取缔自由币制度,还应该尽更加丰富自由币的分配方式,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功效:那就是提高通过工作或其他社会贡献所获得的自由币数额,让真正为大众国奋斗的有能力的人享受更好的物质待遇与尊重。参与政治活动的奖励依然要有,但应降低数额;而义务性的简单社会服务不应当予以任何物质上的奖励,因为那本就是国民的义务,我们优秀的国民们理当自觉履行。

“但是,仅仅改善自由币分配制度就可以改变社会活力不足的问题吗?远远不够。让我们理性审视旧文明时代,那里并非一无可取,其中无比森严的等级制度是最令我心驰神往之物。在旧文明时代任一时期,社会都形成了一套自上而下极具威慑力的金字塔式的等级,区别只在于划分等级的根据,权力、名声、血统、武力、金钱,这些都是。什么?你觉得凡为人都应一律平等?要尊重每一个个人?醒过来吧,大众国民们,任何生物都应服从优胜劣汰的生存原则,无论是不同种族或是同一种族,都应保持明确且坚固的等级秩序,因为尊与卑、竞争与淘汰、统治与被统治是维系社会稳定、推动社会健康发展的必要因素。

“‘凡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这是我在某本古代寓言小说中看到的句子。这是个金句,很精彩不是吗?人类也是动物,因此也有高低贵贱之别,从石器时代起人类就一直维持着等级制度,人只有两种,一种是高贵有能力的优等人,一种是低贱没本事的劣等人。一系列优渥的社会福利理当由优等人享受,而对于劣等人只要确保他们不饿死就足够了。

“那么,我们该如何划分现代人种的优劣呢?在全自动无感情程序型机器人全面投入生产的今天,体能上的劳动力已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智力上的贡献才是社会发展所需要的。而为了增添社会活力,社交能力也必不可少,因此智力和社交能力以及道德素质应视作判断国民素质优劣的根本依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形同废物,大众国不需要那种饭桶,值得社会尊重的应是那些能为社会做出建设性贡献的智力型高素质人才。

“…要完善好智力、交际能力、道德素质评分机制,切实有效地进行等级评价,区分国民的优劣。当然,等级可以划分为三到十级,或许五级或七级较为妥当,处在高级别的国民将享受到更高质量的物质享受与社会尊重,同时对等级低于自己的人有硬性的权威,有资格对低等人发号施令…”

陀斯曼以个人经历引导出自己对现阶段大众国社会面貌的极度不满,认为“大众时代陷入发展到一定高度后难以前行的瓶颈,就像一个胀成球、四肢丧失活力的死胖子”,看不到时代递进的方向,他认为这种所谓的完美时代本身就充满着堕落与丑恶,要求大众们行动起来,发扬大众精神“铁榔头式的冷峻”,“将一切拖累时代的既定方针砸成齑粉”。陀斯曼主张学习旧文明时代的奴隶制,将智商低、素质差且社交能力有所欠缺的那部分人圈作低等人,在确保他们饿不死的情况下供高等人作为奴仆使唤。其中,“人种改良论”更是语出惊人。

“我们应废除四法中的《个人选择尊重法》,这是一部祸害社会、导致人口素质参差不齐、社会效率低下的谬法。首先是择偶方面,我无法想象一只秃毛野鸡和一只纯洁无暇的天鹅结合的画面。人有贵贱之别,种有优劣之分,旧文明时代的许多国家为了使本国人口身体条件或智力程度得到改良,不惜向其他国家优秀的民族借种以改造本国人的血统,培育出比父辈更加精良的后代。古人尚明此理,今人又岂能不晓?恋爱自由?是的,恋爱应该自由,但自由说到底只有优秀的人才配谈起,社会的淘汰品有什么好自由的。自古以来都是越高贵者越逍遥快活,并一代代逍遥下去;越低贱者越一身束缚,并一代更比一代低贱无自由。忘掉那些圣母才会吟唱的仁爱道理吧,人类文明并不讲这些伪道理。

“好人只能和好人结合,这样才能确保后代品种优良;低等人不该予以生育权,争取在200年内让低等人灭绝…”

陀斯曼的狂热拥趸们大张旗鼓地将所谓的“复古等级主义”四处宣传,扬言要发起史天前例的“变法性投票”,废出四法之末的《个人选择尊重法》,并将复古等级主义列为第四法。更有甚者已经在考虑四法更新后应重排先后次序,他们认为复古等级主义应列为四法之首,甚至凌驾于《民意至上法》之上。这样的观点自然引起争议,绝大多数国民嗤之以鼻。但必须引起人们注意的是,陀斯曼几乎是所有国民的老师,虽然大众国盛传一句教条———“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但不可否认的是陀斯曼出的每一本书、说的每一句话、写的每一个字都在影响着大众的思维与判断。无论赞同与否,陀斯曼的主张都曾在人们的脑海中像高音喇叭般噪人地传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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